曾经的誓言也消散在空中

跟顾清宴相爱五年，她发现他几乎所有软件的密码都会有“NING”这样一串字符。

苏怡宁以为这是自己的名字，只觉得甜蜜。

可当他意乱情迷之际，脱口而出的名字是“宁夏”。

从不离身的吊坠垂落在她眼前，上面同样清清楚楚地刻着“宁夏”两个字。

苏怡宁才明白，自己究竟有多可笑。

所以，苏怡宁为了攻略他心甘情愿重复了99次的剧情顷刻沦为泡影。

她只是他们隐秘爱情的躯壳，她甚至连替身都算不上，他从来爱的都是那个高不可攀的宁夏，而不是她。

……

“夏夏……我好想你，你别离开我。”

喝过酒后的顾清宴意识模糊，温热的鼻息洒在苏怡宁耳后。

迷醉的吻落在她身上，她却只觉得冰冷刺骨。

他刚才念出的名字，分明是“宁夏”。

从不轻易示人的吊坠垂在眼前，上面同样是“宁夏”！

苏怡宁呼吸稍窒，顾清宴搭在她腰间的手不断收紧，分明是湿热的掌心，可是苏怡宁此刻只觉得像是毒蛇舔舐。

彻骨的寒意和深切的背叛感化作铁链，一寸寸缠绕在她身上，她几近窒息。

她声音发颤：“清宴？”

顾清宴似乎清醒过来，秋水般的眸子看向她，微怔之后，翻倒在床侧，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远。

苏怡宁有了片刻喘息，坐起身，随意裹了一件薄衫下楼。

客厅里被朋友送来的新婚礼物堆满，各式各样的礼盒散落各处。

只有一个银白的盒子格格不入，像是被人精心安置在一边。

苏怡宁走近，拿起盒子上的贺卡，是简单的一句祝福——【新婚快乐】。

落款是“宁夏”，而卡片翻转，背面是顾清宴的一句回复。

“念你爱你，永远永远。”

苏怡宁眸光朦胧，捏住贺卡的手不由自主地发抖，她有些无力地瘫软在沙发上。

为什么会这样？她明明已经让顾清宴爱上了自己的。

脑海中一个熟悉的机械声响起，将她的疑惑解开。

【宿主，抱歉，您的攻略结果发生错误。】

系统冰冷无情的电子声让她有些恍惚。

五年前，它曾亲口宣布：“攻略成功”时，苏怡宁便以为一切都到此结束了。

是的，她的确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只是一个穿越者。

五年前她因车祸变成植物人，被系统带进这个世界。

系统告诉她只要攻克这个世界里最大的反派顾清宴，她就能在现实中活下来。

她重复走了99遍剧情才终于攻略成功，顾清宴彻底爱上她，向她求婚，答应给她最体面的婚礼。

随着他话音落地，最后的云端界面随之展开，面前是一黑一白的门，一去一留。

系统询问她的最终选择，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留下，她坚信顾清宴便是那个独一无二的人。

那时候的她对他们的幸福未来充满憧憬。

可仅仅只过了五年，它却又满是遗憾地告诉她：“结果错误。”

苏怡宁红着眼，一字一句都是酸涩：“所以他还是没有爱上我？不管我做什么都是徒劳？他对我的好都只是虚情假意？”

苏怡宁的质问让系统陷入沉默，半晌之后，一组数据图在她眼前展现。

是顾清宴的感情指数图，一半橙色，一半蓝色，泾渭分明。

橙色数值上标注着宁夏的名字，澄澈透亮。

而另一半蓝色数值上苏怡宁的名字忽明忽暗，像是虚无缥缈的一束微光，转瞬间就会彻底熄灭。

苏怡宁垂下头，泪水无助地从眼角滑落，又砸在地毯上，最后消失不见。

系统再次发声：【您也可以选择前往下一个世界。】

走吗？

犹豫之间，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苏怡宁只觉得身上一沉，酒味混着香根草的香气将她周围的空气挤占，身后的人强势地将她圈紧：“阿宁……”

苏怡宁觉得耳廓微凉，是顾清宴轻之又轻的一个吻。

她闭了闭眼，收敛好一切情绪，回过身。

顾清宴的眼睛因为酒精蒙上一层雾色，眼波流转，看向她时像是注视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苏怡宁又在这样的注视里轻易地缴械投降：“房间里暖气开得太足，喉咙有些不舒服，我下来透口气。”

顾清宴表情有些懊悔，轻轻捏着她的指骨和她道歉：“是我考虑不周到，明天让管家准备一台加湿器。”

话毕，他又将苏怡宁搂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护着她往楼上走：“时间不早了，快睡吧，明天带你去万盛堂吃我小时候经常吃的七宝粥。”

苏怡宁体虚又不愿意见人，所以五年来，顾清宴不论多忙，都会抽空陪着她出门。

她怕冷，顾清宴每晚都将她搂在怀中，更是在地板铺上了厚厚的毛毯，生怕她有闪失。

她爱的就是顾清宴对她的这份无微不至。

带着顾清宴体温的被子罩在苏怡宁身上，手脚同样被他揣进怀里，身上逐渐回暖。

苏怡宁回握住顾清宴的手，望着他俊朗的侧脸，感受着他的温度，向系统回道：“感情指数不是还有一半吗？我还有机会。”

系统怔愣半秒，很快恢复正常。

【祝你得偿所愿。】

深夜，眼角的润意还是将枕芯浸透。

苏怡宁看着已经陷入沉睡的顾清宴，努力强迫自己不再乱想。

可这夜，既漫长又冰冷。

第二天。

苏怡宁醒来时，身侧已经没有了顾清宴的身影，冰冷的床侧让苏怡宁心里一空。

她才走下楼，就看见顾清宴板正坐在沙发上，浓密的眼睫忽闪，视线却没有离开眼前的东西。

苏怡宁上前一步，出声询问道：“清宴，你在看什么？”

听到动静，顾清宴回过头，站起身走到苏怡宁身旁，手掌轻轻摩挲她的发丝。

“公司的文件，这几天堆的太多了。”

顾清宴凑近，和平常一样想要给她一个早安吻，实际上却是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她的视线。

苏怡宁注意到他遮掩的动作，表情僵了一僵，偏着头躲过他的亲近：“今天是要去吃七宝粥吗？”

顾清宴淡淡一笑，指腹勾过苏怡宁的鼻尖：“是，你先去洗漱，我去换身衣服。”

等到顾清宴离开，苏怡宁脸上原本漾起的笑意慢慢消失。

她走近，将顾清宴合上的文件翻开，却看见里面夹着一张相纸，相纸的边缘明显有些毛糙，不知道被主人翻看了多少遍。

而那相片上的人正是宁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