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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内容试读

时至今日，煽动那场宮变的始作俑者，仍藏在水下。

李元丰去上朝时，几乎是彻夜未睡。

我亦未能多眠，因鲁皇后差人叫我去拜见。

她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明里暗里将我奚落一番，然后差人制住我，使了个眼色，一边的宫女就端着药碗朝我走来。

什么药能在这个时候端来，自不必多说。

我咬紧牙关，不愿喝那避子汤。

但架不住他们强迫，还是喝下大半。

鲁皇后见我狼狈不堪的样子，颇有些高兴。

「明妃莫怪本宫，本宫这也是为皇上着想。你看得出来吧，皇上现在举步维艰，出不得半点差池。想你血脉低贱，若是有了皇子，只怕遭人诟病。皇室的孩子，谁生都可以，可你不行。」她趾高气昂，撂完话被人簇拥者离去。

而我拖着残破的身子，回芳菲殿就发起了高烧。

宫女匆匆请了太医来看，太医离去不多时，李元丰就到了。

我药性上来，昏昏沉沉，意识有些断断续续。

听得他遣光屋里的人，将我半抱在怀中。

说了什么我已听不清，只听得从他口中，悠悠唱出那首哄睡的小曲儿。

「月儿明，风儿静，树影儿遮窗棂啊。蛐蛐儿，叫声声，好像那琴弦儿声……」我三岁起就在梨苑学戏，戏一道，不止是练嗓，耍摔打唱缺一不可。

有时候周身疼得睡不着，夜里便哼着从别处听来的曲子哄自己入睡，真像是阿娘哄我睡觉那般。

我们跟李元丰逃亡时，他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半大小子。

夜里我们不敢也没银子住店，破庙山洞、大树底下都是我们的床榻。

我们总担心黑暗中指不定从哪里，就刺出一柄长刀，总也睡不踏实。

他也害怕得夜夜噩梦，我便是用这曲子安抚他的。

后宫逐渐充盈，李元丰辗转各宫，唯有鲁皇后那里去得最多。

但是除了我，她竟再未灌过谁避子汤。

我也算回过味儿来，她并不是那么在意，李氏血液的孩子从谁的肚子里生出的。

她不过，只是单纯地针对我。

鲁皇后对我的打压从不间断，唯独对别的嫔妃宅心仁厚。

宫中暗中流言涌动，无非是明妃怎样怎样，竟然惹得心善的鲁皇后处处针对。

实则，从进宫起我就小心翼翼，也不知是何处惹到她。

梨苑的十多年一直简单枯燥，陪着李元丰的那些年，又只是活着便已拼尽全力。

人心算计，对于我来说，实是不擅长。

但好在，入冬后，鲁皇后传来有身孕的消息。

新皇嫡长子，可见其重要。

打消息传开起，三宫六院，皆围着鲁皇后转。

李元丰亲自下了令，让我跟随鲁皇后身侧，照顾其养胎。

我并不是十分愿意，但是听着他请求的话语，「明珠，最后一次，听我的话，去她身边服侍。」他不过二十来岁，却早已风华不在，眼中脸上皆透着疲惫。

虽是人皇，瞻前顾后，不得自由。

我见过他最肆意风光的时候，曾同游，翻山入河，面对他的笑，太阳都要避其锋芒。

他叔伯纵他，任他戏耍，他七叔跟我在岸边烧起碳火烤他捉上来的鱼。

只如此他还不够，挥动双手炸起水花溅我们一身。

「臭小子！明珠若是不小心染了风寒，要你好看！」每每这个时候，他都弯着眼眸看，「好哇，明珠，你来要我好看呀。」正是因为我见过他的曾经的恣意潇洒，便越发见不得他如今这副模样。

沉默半晌，涩着嗓子，「好。」

他又问我，「明珠，你可恨我？」

我轻轻摇头。

每个决定，都是我自己做的，怎么会恨他。

虽然难熬，但我清楚不全是他的过错。

但凡我说一个【不】字，他绝对不会强迫我。

我知道他，所以这个【不】字也不敢轻易脱口。

李元丰向我道：「明珠，这次她绝对不会再为难你的，你大可放心去。我答应你，此番事了，我会送你出宫。」听到【出宫】二字，我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当初知晓他的真实身份时。

那一刻我竟有发慌。

不知是因为出宫本身，还是因为要离开他。

我清楚的知道，他困在那把龙椅上，再不能随意出宫，再不能随意同我相见。

直到到了凤仪宫，我人都还是恍惚的。

鲁皇后正半躺在贵妃椅上，小口吃着时下极为稀罕的果子。

见我，开口道：「怎么？让你来服侍本宫，瞧着颇为不乐意？」如李元丰所言，鲁皇后倒是没再多为难我。